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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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萧千尧和萧千云两兄弟, 很快就被叫到了父母身边。

    萧杏花冷笑一声:“说吧, 你们两个兔崽子, 瞒着爹娘做了什么事?你妹妹呢?”

    萧千尧和萧千云连忙噗通一声跪下:“爹, 娘, 是我们错了!”

    “到底怎么了, 说吧。”

    萧千尧萧千云无法, 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最后道:“我是亲眼看着妹妹被夏神医带进去,至于说了什么, 倒是没听太清,只听他念叨着,说是妹妹很像, 很像。”

    “像?像什么?”

    萧杏花听得无名火起:“你们怎么不把自己押到那里?妹妹既然被带进茅屋, 你们总该盯着点,万一那个夏神医起了不轨之心呢?”

    萧战庭皱眉:“罢了, 杏花, 不必说了, 让他们速速上山, 把佩珩接过来。”

    “爹,可是我看着——”

    “你看着什么也不行, 谁知道那夏神医人品如何, 你们既然都怕他家家仆, 又怎么能让你妹妹单独留在山上?速去!”

    萧千尧和萧千云相视一眼,只得暂且应着, 说是马上就去上山救妹妹下来。

    可是待到出去后,萧千云却道:“昨夜我躲在他们茅屋外面半响,听着里面有说话声。依我看,那个夏神医虽然未必是什么仁慈君子,可是却对妹妹并没有不轨之心。”

    “虽这么说,只是终究不放心,你我先设法上山,看看能不能见佩珩一面,看她怎么说。若是我们见情势不对,自然是赶紧带她下山。”

    兄弟二人既然商量妥当,便又赶上山去,这一次还没走到茅屋,便见了那家仆,却见那家仆看到他们二人,自是厌极,怒道:“你这小子,昨日屡屡耍弄于我,怎么今日又来?”

    “这位大伯,昨日冒犯了你,实在是我不对,今日我们是来寻我们妹妹的。只要见着妹妹,自然就走了。”

    “你妹妹?”那家仆斜眼看他们:“我明白了,敢情你们二人昨夜上山来给我捣乱,就是为了让你妹妹跑进来装病迷惑我家主爷。”

    萧千尧二人被人一眼看穿,也就干脆承认了:“是,昨夜的确实是我妹妹,昨日冒犯也是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今因父母训斥,担忧妹妹,可否老伯告知,我妹妹如今可好?”

    那家仆审视他们半响,倒是有些信了,因他们多少和如今家里收留的那姑娘有些相似,看来还真是有血缘。

    鉴于家里收留的那位姑娘,自家主爷很是重视,他也就勉强发发慈悲,告诉他们几句。

    “你们也不必着急,我们主爷自然是好人,既然收留了你们妹妹,让她守在我们夫人身边,断断没有委屈她的道理。我知道你们是要上山来求主爷给你们家人看病,只要你妹妹哄得我家夫人高兴了,不说看一个病人,便是十个,又有什么当紧!”

    萧千尧萧千云听得这话,虽说心里是信了,可是没见到妹妹,终归是不好向父母交代,当下只好求道:“这位大伯,好歹让我们见妹妹一眼,要不然我等回去,怕是被父母打断了腿!”

    家仆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道:“我素来是个菩萨心肠,如今便不赶你们走了,你们且侯在这里,我们夫人今日会出来散散心,到时候你们自然能见到你们妹妹了。”

    萧千尧萧千云自是千恩万谢。

    一时那位家仆回去茅屋了,萧千云想起来,不免叹道:“此人也实在是古怪,明明平日凶神恶煞的模样,动辄能把前来求医的打倒在地,却能自称素来是个菩萨心肠。”

    萧千尧也觉得颇为古怪,不过也顾不得那些:“多想无益,你我还是留在这里等等看,若他没骗咱们,想必是能见到佩珩的。”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位家仆姓夏,名银炭,依他早些年脾气,怕是早已经将这兄弟两个撕成碎片了,如今能好生好气说话,也实在是“菩萨心肠”了。

    兄弟二人苦等了老半响,等到几乎以为那家仆是诓骗他们的时候,终于见茅屋门开了,自己妹妹出来了!

    “快看,是佩珩。”萧千尧喜道。

    “嘘,小声些,免得被那妇人察觉。”

    原来此时佩珩从茅屋中走出,却是扶着一个老妇人的,那妇人看着约莫五十多岁,样貌慈爱安详,面上隐隐带着笑,正用怜爱的目光望着佩珩。

    “我都说了,我自己出来走动走动就好,不用你扶着,不是说你昨日摔倒了吗?还是在屋里歇着吧!”

    妇人的声音颇是温柔。

    萧千尧和萧千云对视一眼,两个人这个时候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至少看来佩珩在这里并没有受委屈,且那妇人待佩珩极好的。

    “娘,我不想歇着,就想陪着你。我和娘分离这么些年,每日朝思墓想,如今好不容易和娘见着了,我都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开娘跟前,一直陪着你。”

    这话自然说得那夏夫人眉开眼笑:“可算寻着你了,三十多年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萧千尧听着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他小声问萧千云:“这是什么意思,佩珩怎么管别人叫娘?”

    “谁知道,我猜是哄着那妇人高兴?”

    谁知两个人正纳闷着,却见院子里,原本笑模笑样的夏夫人端详着佩珩,忽然那笑就收敛了。

    佩珩也发现了,本来夏夫人慈爱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溢出水来,可是忽然间,她狐疑地望着自己。

    佩珩微惊,以为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只好笑着道:“娘,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洙蘅,你和娘整整分离了三十一载,娘想着,便是见到你,你也应该是嫁为人妇了,如今怎么看着这么年轻?”

    佩珩心惊,其实那位夏大夫已经和她说了,要教她稍修饰自己以使自己看上去年老十几岁,可是还未曾来得及,这山里茅屋又没什么粉黛涂抹,她只好草草梳了一个土气的妇人发髻。

    可是任凭如此,也掩盖不住十七八岁女孩子的秀气,自然和三十多岁的妇人并不像。

    “阿哲,我昨晚和你说过的,洙蘅这些年被拐了后,养在深宅中,不怎么见外面阳光,未曾婚配,又被人悉心调理,这才使得她容貌看着年轻罢了。如今她确实已经三十几岁,这个做不得假的。我也派人细细查过了,她确实是咱们洙蘅。”

    夏夫人犹豫了下,看看自己夫君,又看看佩珩,那神态间颇有些小心翼翼。

    佩珩见此,倒是平生了许多不忍心。

    其实她甜言蜜语哄着这位夏夫人,就是要哄得她高兴,这样夏神医就会履行他的诺言,给自己父亲治病。

    只是甜言蜜语说了一些后,她自己也很是歉疚,觉得骗了这么好一位夫人,如今又见她想认却又胆怯的模样,更是心疼,便忙道:

    “娘,我的容貌是有些异于常人,可是我的的确确是你的女儿洙蘅,我甚至还记得当年我被拐前的事,当时你抱我在膝头,亲手给我抚琴听,这些我都记得,难道娘你不记得了?还是说因为女儿容貌异于常人,你便嫌弃我不认我了?”

    佩珩说着这话,眼里几乎滴下泪来。

    那夏夫人见了,顿时眼泪也跟着落下来,慌忙上前哄道:“洙蘅,你莫要难过,娘当然不会嫌弃你了。这些年来,娘朝思墓想,跟着你爹不知道走遍了多少地方,却寻不见你,你可知,娘心里有多难受?娘每日睁开眼,第一个便想着,不知道我的洙蘅如今在哪里,可曾吃饱穿暖;娘每日走在街上,但凡看到个女孩儿,便想着,我的洙蘅若还活着,倒是和这个女孩儿年纪相仿,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洙蘅,娘便跑过去跟着人家看……”

    说着这话,夏夫人已是泪如雨下:“整整三十年,我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未曾吃过一顿安心饭。别人说我疯了,可我知道自己没疯,我只是不知道你在哪里!”

    佩珩听她这番话,心里竟也如刀割一般,原本便是假落泪,此时也真得哭起来。

    夏夫人慌忙道:“洙蘅,我的洙蘅,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我这些年,我怎么找不到你,我怎么找不到你,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说着这个,她忽然两眼发直,目视前方,呆呆地道:“不对,洙蘅呢,我要去找洙蘅,她在哪里……”

    旁边的夏大夫见此,连忙掏出一根银针来,迅捷地刺向了她脑上几处穴道。如此几下,手起针落后,夏夫人已经是倒在了那里。

    佩珩连忙帮着夏大夫一起将夏夫人抬进茅屋中,放到旁边的木床上。

    安置好后,夏大夫满脸不悦地扫过佩珩:“我早和你说过,不要招惹她,不要让她太过大喜大悲,无论是过喜,还是过悲,都对她的病情不利!”

    佩珩低头:“是,我知道了,以后定会注意的。”

    “你先出去吧。”

    佩珩闻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夏大夫:“可是,夏先生,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爹治病?”

    夏大夫闻言,更加不悦了:“我早说过,三十多年前我就发下誓愿,会看足八千八百八十个病人,如今我已经看了八千八百七十九个,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这最后一个病人,我会为你父亲留着,可是什么时候看,也得看我心情。”

    佩珩如今已经约莫知道,他是要看病还愿,只可惜,八千八百八十个病人快看完了,他依然没能实现他许下的愿望,所以他越发愤世嫉俗,干脆最后一个病人都不想看了。

    这想法也实在是古怪,异于常人。

    或许是抱了太大的期望,生怕看完最后一个,到底一切成空,反而恨不得现在干脆留着最后一个,等着那渺茫的希望吧。

    只是佩珩知道,自己父亲可是等不得,堂堂国公爷,难道就侯在山下,等着这位夏大夫什么时候有了心情,才能给父亲看病?

    于是她沉吟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道:“夏大夫,凡事总是要试一试,你既然发下誓愿要看足八千八百八十个,那好歹应该尽早把最后一个看完了。或许等看完后,你的心愿便能实现了。再说了,我父亲是当朝萧国公,若是他病好了,感念您的恩情,自然会寻遍天下,帮着您去寻找女儿,或许……”

    她话刚说到这里,那夏大夫忽然大怒,指着她骂道:“我夏九寒早就想明白的事,哪里容得你个黄毛丫头置喙!况且你以为什么萧国公,我就看在眼里吗?你以为他就能帮我吗?我夏家找不到的人,便是命中注定找不到,难道区区一个国公爷竟能帮我?你竟如此自以为是,资质实在平平,根本不堪假扮我的女儿!”

    佩珩听得无言以对,不曾想,假扮他的女儿都是要资质的。

    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夏大夫息怒,也是小女子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夏大夫冷哼一声:“你也不必多说,以后我说什么,你不许顶嘴!还有,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你那什么两个哥哥不是等着你吗,赶紧让他们离开!”

    佩珩听着自己两个哥哥来了,自然是喜出望外,当下也顾不得那夏大夫冷言冷语,赶紧告辞,出了茅屋,来到篱笆院外。

    萧千尧见佩珩自己出来,赶紧过去:“刚才这是怎么了,那位夫人怎么忽然便晕倒了?”

    “他们可曾欺负了你?我瞧着那夏大夫脸色并不好?”

    佩珩摇头:“那位夫人是丢了女儿,得了失心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夏大夫要我假扮他家女儿,哄他夫人开心,谁知道刚才他家夫人忽然怀疑了我,又开始念叨起来,莫名就犯了病。”

    “至于刚才那位夏大夫,他倒是把我训斥了一通,不过也没什么,我瞧着,他也不是坏人,就是脾气差了些。”

    “训斥你一通?”

    “对,无非就是说我假扮他女儿假扮得不好罢了。”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给咱爹看病吗?”

    “没,说是看心情,但是倒答应了的,说最后一个名额留给咱爹了。”

    “名额?这是什么意思?”

    佩珩便把那什么看足八千八百八十个的许愿说给两个哥哥听:“他虽然脾气很是古怪,不过我瞧着,倒不是什么坏人,也是言而有信的,等我这几日好生哄着他家夫人,再劝说下,设法让他给咱爹看病就是了。”

    “佩珩,咱爹咱娘已经知道你上山来夏大夫这边的事,可把我们骂了一通,他们不放心你,说让你下山。”

    “这个自然是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答应了夏大夫假扮他家女儿,总该有始有终,好歹等他给咱爹看了病,我再说离开。如今哥哥你们也不必着急,先下山去,把这边的事都好好给咱娘说说,这是千万瞒住夏大夫发脾气的事就行了。”

    萧千尧萧千云兄弟俩对视一眼,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佩珩,也是哥哥无能,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真恨不得那夏大夫丢的是儿子,也好让他们来假扮儿子,强似让妹妹来这里受气。

    “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左右他发脾气,我不当回事就行了。我瞧着啊,不但他家夫人得了失心疯,这位夏大夫也是医者不自医,怕是早也脑袋不太正常。我和个脑袋不太正常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一时兄弟二人又嘱咐了妹妹一番,商量着一个人下山去禀报父母这边的情形,另一个则是潜在山中,万一佩珩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下山的是萧千尧,他把佩珩所说一一告诉了萧杏花萧战庭。

    萧杏花简直无言以对:“她竟然去把别人叫做娘!”

    萧战庭皱眉:“派几个侍卫上山,速去潜在山中,若有万一,掷石为号,接应佩珩。另外,安排软轿,抬我上山,我去亲自见一见这位夏大夫。”

    他断然没有让女儿受委屈换取活命机会的道理,是以他要亲自上山,若那夏大夫肯给自己治毒也就罢了,若依然不肯,他就把自己女儿接回来。

    却说因夏夫人睡去了,夏大夫便把佩珩叫到茅屋后面。佩珩过去,这才发现,这三间茅屋是依山而建,其实茅屋后别有洞天,竟是个以树为盖,以石为地的天然院落。

    而在这院落里,安放着许多精致的白玉罐子,一排排地分外整齐。除了那些白玉罐子,还有一些银针,戥子,铁药碾,铜杵臼,博山炉等。

    夏大夫面色严肃地道:“你既要假扮我的女儿,自然是要装得像一些,我的女儿自然得继承我的衣钵。”

    继承衣钵?

    明明自己是假扮的,也好去继承他衣钵?

    不过佩珩也不敢多问,唯恐又触怒了他,只好道:“夏先生请讲就是。”

    “我自然不是要真得把我的一身本领传给你,可是好歹懂一些皮毛才好。这里面是几百种药材,里面都贴了名签的,今日你先把这些认全,等到明日,我再教你针灸,这样以后也能给我夫人针灸了。”

    “好。”

    “至于现在,我先教你如何装扮自己容貌,让自己看着年长一些,当然你也不能一下子变老,要不然我夫人又要怀疑了。”

    “是,夏大夫。”

    当下这夏大夫便开始教着佩珩指认那些药材,以及每样药材又有什么药性。

    “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哦?”夏大夫怀疑地皱眉:“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这是子苓,别名玉灵、茯灵、万灵桂、茯菟。利水渗湿,健脾宁心。用于水肿尿少、痰饮眩悸、脾虚食少、便溏泄泻、心神不安、惊悸失眠。”

    夏大夫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记性不错啊!”

    “我在家时,也曾看过医书,多少学过一些。”

    “为何,你家中有人行医?”

    “不,只是因我父亲病了,我日日熬药,时候一长,便多少看着书自己学了一些。”

    夏大夫听了,若有所思,片刻后又感慨万分。

    “你倒是个孝顺的,我的女儿若在我身边,定然比你还要孝顺一百倍,也定然比你聪明一千倍。”

    佩珩听着,越发无语,只好低头默然。

    正说着,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见家仆夏银炭走进来,却是禀报道:主爷,外面来了一行人,自称是这萧姑娘的家人,说是要见萧姑娘。”

    “家人?”

    佩珩一听:“怕不是我爹娘上山来寻我了?”

    夏大夫不悦地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佩珩。

    佩珩被他那目光看得毛毛的,只好道:“想必是我爹娘担心我,所以上山来了,夏先生,请容我过去……”

    “不行。”夏大夫斩钉截铁地拒绝:“你好生在这里,把所有药草都尝一遍,每个都需要知道什么滋味。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走出这后院一步!”

    “这……要尝一遍?”

    “是!我女儿三岁便尝遍天下百草,怎么,你连这点苦受不得?全都给我尝一遍!”

    说完这个,夏大夫不由分说,已经撩起袍子迈步离开了。

    佩珩兀自在那里尝着药材,嘴里阵阵泛苦,心里却是想着:这夏大夫性子古怪,想必是怕我见了爹娘,跟着家人走了,再不管他夫人了吧?

    其实佩珩这么想,还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位夏九寒夏大夫,本来性子就和别个不同,这些年来,眼看着爱妻遭受丧女之痛得了失心疯,更是性子偏激愤世嫉俗,平生最看不得别人父女母女团圆了。

    如今听说佩珩的父母要过来,自是十分不喜,又怕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和自家爱妻相貌相仿可以一时哄住爱妻的,就怕这姑娘跑了,是以干脆连家人都不让她见了。

    而上了云夏山的萧杏花并萧战庭夫妇,来到篱笆院落外,正要请那位家仆帮忙通禀一声,谁曾想,人家已经传出话来。

    “我家夫人身子不好,不能受到任何惊扰。我家主爷说了,若你们要来,可以,只许那个得病快死的进来,其他人等一概不许入内!”

    夏银炭绷着一张犹如黑炭的脸,毫不客气地这么道。

    得病快死的?

    萧杏花一听,顿时无语,想着有这么说话的吗?他若敢跑去对外人这么说话,看不把他鼻子打歪!

    只可恨如今自己有求于人,不得不忍着。

    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她上前道:“这位夏先生,我们这次过来,一个是看病,另一个则是要看看我家女儿。”

    夏银炭很没好气地看向萧杏花,这一看,倒是怔了下。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既然那个女儿能和夫人相貌相似,那么人家当娘的和夫人更像,仿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于是他就不再理会了,冷声道:“我们这里没你女儿!”

    萧千尧萧千云听了,顿时无语:“我等分明亲眼所见,我妹妹就是在这里。”

    “亲眼所见又如何,我说没在就没在。”

    萧杏花见他红口白牙说瞎话,也是无奈:“那你好歹让我们进去瞧瞧,要不然我们这就去告官!”

    提到告官,夏银炭更是一脸不屑:“你去告啊?”

    这……萧杏花看他那嚣张的样子,真恨不得照着他脸来一巴掌。

    也不过是个大夫家的仆人罢了,怎地如此嚣张,若不是今日有求于人,真恨不得让他睁大眼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旁边的萧战庭,躺在软轿上,微微眯着眸子,把这夏银炭好生打量一番。

    他自然是看出,这个人功夫非同一般,不是走得他们这种行军打仗强身健体的路数,怕是传闻中飞来飞去的那种高人了。

    他伸手,握住萧杏花的,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虽病着,可是手中力道却是颇有沉稳,萧杏花感受到他的意思,当下到底忍下了。

    “这位夏先生,便是我家女儿并不在府上,可是我等远道而来,也是想拜会下贵府夏大夫的,可否劳烦通禀一声?”

    他这么一说话,那夏银炭顿时看向他:“你就是那中毒将死之人吧?”

    萧杏花皱眉。

    萧千尧萧千云都不由得紧紧攥起拳头。

    萧战庭倒是淡定得很,沉声道:“是。”

    夏银炭低头,像是看待宰的牲口一般,看了半响,最后道:“你,进来吧,其他人,留下,不许踏入我家宅院一步!”

    说完这个,他还倨傲地道:“这是我家主爷吩咐的,若是不喜,趁早下山去!”

    萧杏花并两个儿子自然都不愿让萧战庭单独进去,不过萧战庭却道:“不碍事,既是神医所言,那我就进去拜见神医,你们留在这里等候即可。”

    萧杏花万般不愿的,不过想起儿子所说,这个什么家仆功夫十分了得,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她也就暗自忍耐下了。

    萧战庭艰难地从软轿下来,两个儿子忙上前扶着。

    萧战庭却示意儿子放开,回首望向萧杏花,温声道:“杏花,你和孩子在这里等着。”

    萧杏花分明看到,他因了这个动作,额头青筋微微凸起,甚至隐约有汗珠落下。

    可是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安慰的温柔,是刻意不想让自己担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明白他的意思,想来这夏神医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当下咬了咬头,忍下了:“既然夏神医要去你进去,那必是要给你解毒,你——你自己小心。”

    “嗯。放心。”

    当下眼瞅着萧战庭随着夏银炭艰难地走进了那茅屋,萧杏花回过头来,嘱咐儿子道:“千云,你下山去,把咱随行的侍卫,还有丫鬟嬷嬷也都带上来!”

    “是,娘。”千云听着,忙这么应道。

    萧杏花又嘱咐萧千尧道:“你过去附近官府,调派些人马,不用多,约莫三百即可,统统上山,驻扎在这附近。”

    萧千尧一愣,不过还是道:“好,这个简单。”

    他也是堂堂武德侯,招呼一声,调派下周围官府三百人马上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萧杏花吩咐完了,对着那茅屋,冷笑一声:“咱们就带着随行侍卫,再加上官兵借调的人马,直接驻扎在他们家附近。他给你爹治一日的病,咱就等一日。我就不信了,他敢把你爹怎么样!别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咱现在怎么说也是当官的,别的没有,就是人手有的是,到时候一人吐一口唾沫也把他这茅屋给咽了!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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