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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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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圈腿一脸哀叹之色,人看起来很虚弱,说不出的凄凉。 ? 他哽咽道:“师兄,你怎么来看我了?”

    楚先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们听说你受伤了,便来看看你!是谁打伤你的,你告诉我!”

    罗圈腿没有回答楚先生的话,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师兄,谢谢你们今天来看我,你们难道就不恨我吗?还来看我干什么?”

    师兄拉着他的手,哽咽的说道:“我们都是师兄弟,有什么恨不恨的,都过去了,别提了!”

    罗圈腿眼睛里竟然流出两行泪水,他轻泣道:“不,陈师弟,我知道我做错的太多太多了,你们何必来看我啊!”

    楚先生也轻轻走到罗圈腿床前,说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安心养伤,养好身体才是大事啊!”

    罗圈腿凄然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的伤势我很清楚,已经好不了了,我是强自撑着一口气想见你们一面啊,我没有奢望你们能来,现在你们来了,我也心安了,死也瞑目了。”

    我曾经听闻师父说过,那时候就他和罗圈腿的关系最好,现在看来,还真是那样。师父眼眶也湿润了,他悲痛的说道:“师兄,你不要担心,你肯定能养好伤的!不要想太多了。”

    罗圈腿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的伤势我很清楚,没有用的了。我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错事,我知道,我曾经错得太离谱了,但是,我真的已经停不下来了。现在也许唯有一死,才可以洗刷我自己的罪孽吧!”

    罗圈腿说着,他吃力的转过头看了看旁边一言不的我,轻声说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我再偿还吧!”

    我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罗圈腿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仔细想了想,他似乎没有亏欠过我什么,就算是我们曾经的那一些小磨擦,那也算不上他亏欠我。我疑惑的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楚先生,他们却阴沉着脸,不说话。我再看看罗圈腿,现他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说话有条和理,不像是胡言乱语。我只得含糊的嗯了一声。

    罗圈腿还待说什么,师父突然说道:“师兄,别说了!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好好休息,安心养伤!”

    罗圈腿挣扎一了下,急切地说道:“不,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太长时间了,我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当初之所以会如此听大师兄的话,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其实,我心里也有愧,我心里也不安。陈师弟,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师兄弟两个关系最好,我什么都护着你,什么都替你出头,只是因为,那时候的你曾经在我饿得快死的时候给了我口吃的!

    我是个记情的人,你的恩情我一直是记在心里的,所以在后来我也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你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师兄弟们一起玩,他们经常欺负你,我都替你出头,哪怕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我心里也高兴,因为我没有让他们欺负到你。

    后来我之所以如此对你,如此对欺它师兄弟,都是因为我答应了大师兄,我曾经对他过撤誓,我说过,不管大师兄对我下什么命令,我都不会违反。

    你不知道,有一次,其它的师兄弟又在商量着要欺负你,他们说你是个怪胎,说你不正常,要在你饭里放蚯蚓。我当时听到后气极了。那时候你应该还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吧。

    我当时气不过,便上去打他们,但他们人多,几下就把我打倒在地上。因为我经常和他们打架,他们也很恨我。那天他们都仗着人多,硬要把我扔进茅厕里。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不过就是还小,不懂事,几个小孩子闹着玩。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一直流浪街头,快饿死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吃的。又带我去道门,求师父收我为徒。这一切我都记着。

    我在街上流浪的时候,被人扔白眼,被人吐口不,甚至被别的乞丐欧打,这一切我都深深的记在心里。我告诉自己,我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打我。我也告诉自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比我小,你就是我的新弟弟,我一定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从小就自卑,也很自尊,我容不得别人欺负你,也容不得别人欺负我。

    所以当他们把我扔下茅厕的那一刻,我就动了杀机,我誓要惩罚他们,尤其是常常欺负的我九师弟,他仗着他父亲是道门长老,不但经常欺负你,还经常欺我,我一定要让他尝尝被扔进茅厕的滋味,我恨不得杀了他。

    师父听到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哽咽道:“师兄,我记得你有一次一脸忿恨的从外面进来,身上沾了一身屎尿,就是他们干的么?而且九师弟后来溺水死了,难道是……”

    罗圈腿没有等师弟说完话,便接道:“对,没错,那就是九师弟提出来的主意,他们就照做了,众师弟当中,九师弟是最坏的。我当时就下决心,等我等到机会之后一定要狠狠收拾他。我一直在暗地跟踪九师弟,就想等他落单的时候收拾他。机会还是被我等到了。有一次,他去后山溪边玩耍的时候,我就尾随着跟过去了。

    我见想在那溪边用网子抓鱼,我当时是想把他推下去让他好好喝几口水,以报他们把我扔进厕所之仇,那时我心里也有些紧张和害怕。我刚走到他身后他就现我了,他一转身看着双眼通红的我,用不屑的眼光看着我,骂我说:“怎么,你这个小乞丐,你想干什么?想打我么?谅你也不敢,我会再把你扔进茅厕,然后让我爹爹叫掌门开除你。”

    我一听他的话便忍不住了,我一狠,立马就向他扑了过去。我当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想把他推下水,但他也比我小不了多少,力气也很大。我一推他,他立马就抓住我的胳膊,和我扭打了起来,我们双双就跌进了水中。那时候当逢雨季,山洪很大,溪里的鱼很多,水也很深。我们那时候都不会游泳,我一掉下去便吞了几口水,神志也变得有些不清醒了。也不知道九师弟是什么时候和我分开的。

    我以为自己就要被淹死了,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我被人救了起来,那人就是大师兄。我那时候已经昏迷了,等我醒了过来,大师兄正蹲在我旁边。我看了看溪里,又看了看左右,我知道坏事了,九师弟竟然不在。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大师兄只救起了我,并没有救起九师弟。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想再去过乞丐的日子。我知道,如果大师兄一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就算不被打个半死,也得逐出师门,我不想再去过那种乞丐的日子,不想再去和野狗抢食物。那时候四周没有人,我便求大师兄救我,让他不要说出去。九师弟挺坏的,好些师兄弟都讨厌他,不喜欢他。所以我一说大师兄也就答应了。从那时候起,我当着大师兄的面誓,不管大师兄以后干什么,不管他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听他的吩咐,哪怕他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这件事情就这样给瞒了下来,那时候虽然闹得沸沸洋洋,到处在找九师弟,后来在溪里现了他的尸体,但是那时候根本没有人看见。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都认为是九师弟失足掉下水中的。也就在那时候起,我就成了大师兄最忠实的跟班。

    虽然大师兄因为后来的事和师门闹得不可开交,甚至离开了师门,杀害师兄弟,但是我却没有想过要害你,在我心中,你一直就是我的亲弟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二师弟,对不起所有死去的师兄弟,今天就是我还债的日子了!”罗圈腿说着这些话,脸色竟然变得通红起来,人起坐了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心道:怎么刚刚还伤重得就剩一口气的人现在如此有精神了。莫非他伤得不重,但我从师父和楚先生的脸色却看不到一丝轻松。我立马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我被自己跳出来的这个词语给吓了一大跳。虽然我不喜欢罗圈腿,但从他这些矛盾和凌乱的话语里听来,他也是一个真性情之人,让我大大的减少对他的厌恶感。此时看着他的样子,我突然有些难受。

    师父看他罗圈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他小心翼翼的拉着罗圈腿的手,哽咽道:“师兄,你别说话了,你赶紧躺下来休息,好好养身体,你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你的?”

    罗圈腿笑了笑,笑容里含着那种看透一切的解脱和从容,他说道:“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但是你们要小心那个李天,伤我的肯定就是他,他的来历太奇怪了,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九师弟附身要来杀我的,今天,我就下去陪他们。”罗圈腿说着,眼神开始涣散,脸上的血色立马就消退了,换成那种苍白的死灰色。手也变得无力,慢慢地垂了下来。他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水,头一偏,慢慢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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