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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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潭州水匪初平又起，虽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地方官却也属实劳心伤神，本想派星驰与幸年去历练一番，可他们皆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两位贵妃都是十分上心的，近日常常来吹耳边风，可这皇家姻亲一事可没有那么好办，还有芸儿的婚事也是...”
都没说完，林御便觉十分头痛，摇摇头不愿再说。
这些事不是他一个臣子能插手的，楚辞垂眸盯着面前的棋盘，白子黑子，纵横捭阖。
“阿辞，下一代君主，你觉得二皇子与三皇子谁更甚一筹？”
楚辞猛地抬眼，就见袅袅茶雾之后皇上的面容忽明忽暗，表情顿时万般惶恐，正要开口就被皇上摆手打断，“阿辞，与我说说你的心里话，我的这两个儿子我都心里有数，不过是想听听你的意思罢了。”
注意到他换了自称，楚辞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斟酌过后缓缓开口，“臣已多日不在朝堂之中，有诸多事并不清楚，不过在臣的印象中，三皇子为人稳重善于权谋，二皇子圆滑善于交际，皆是各有各的优点。”
他没有直接回答林御的问题，而是对两人都不偏不倚有所见地，至于其他的，皇上自有思量。
可林御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又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假如是你，你会选谁？”
“不存在这个假如，皇上就不要折煞臣了，若是皇上再这般，臣下次可就不来了。”楚辞当着他的面丝毫不掩饰的冷下眉眼，眉眼间皆是不虞。
林御再次看到表情这般生动鲜活的他，眼神有些恍惚，一瞬间好像又看到了楚雷霆带着他进宫时他调皮好动四处乱跑的模样。
自从两年前他满身是伤回来后，每次见到他时，他的眉眼间总是郁郁，且带着高深莫测，眸色沉沉，叫人看不透眼里的情绪。
这样倒很好，林御也不生气，反而笑笑，“朕不过是随意问问，你怎的还闹起脾气来了。”
走出殿时，一下就进入阳光普照的范围，炎热的光洒在身上，驱散殿内带来的阴冷，楚辞在原地默默晒了会太阳，才示意时星推着他离开。
“咦？建威大将军。”林星驰牵着林焕城从不远处走过来，一眼就看见轮椅上的楚辞，随意的打了声招呼。
楚辞淡淡点点头，声音恭敬但疏离：“二皇子，五皇子。”
“皇兄，他的腿受伤了吗？为何要一直坐着。”林焕城见他肃着一张并不友善的脸，身体紧紧贴在林星驰的腿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楚辞，低低问出声。
楚辞听着稚嫩的童声说到自己的腿，却依然面不改色，推着车就要走。
“因为他的腿受伤了。”林星驰站定在楚辞面前掏掏耳朵语气漫不经心答道。
见林焕城葡萄般的大眼里闪着好奇，将他往楚辞方向轻轻一推，“你既然这么想知道，让将军给你看一眼不就得了。”
林焕城被推到楚辞轮椅扶手前，好奇的眨着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他，楚辞微微蹙眉，对着一个小不点也说不出重话，开口时声音有些无奈：“五皇子，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给我皇弟看看又如何。”林星驰对楚辞的推脱丝毫不在意，径直上前就要掀开他腿上盖着的薄毯。
楚辞眼疾手快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眼神狠厉又厌恶，微微用力将他扯开。
可林星驰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传来痛感，面色瞬间沉下来，手臂用力试图将他甩开。
互相僵持之下，意识到这还是在宫中，楚辞率先丢开他的手腕，可整个人还是被带得往旁边一倒，因着腿脚僵硬使不上力，所以不得不从轮椅上滚下来跌倒在地，才躲开来自轮椅的压力。
突如起来的疼痛让楚辞不禁全身蜷缩，刺骨钻心的疼，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痛晕过去，等缓过那股痛时，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林星驰！你在做什么？！”安贵妃正要去给皇上送羹汤，就见到这混乱的一幕，楚辞倒在地上就要不省人事，而林星驰在旁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快步上前将他推开，指挥着两个小太监过来帮忙，再叫人去寻太医。
****
“跪下！”林御坐在屋内的主位上看着面前的林星驰厉声斥道。
“扑通”一声，林星驰笔直跪下，垂着头一言不发。
安贵妃虽是心疼，可楚辞还在屋里躺在，狠狠剐了林星驰一眼，上前给皇上倒茶，“皇上消消气，星驰他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看他就没有清醒过，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懂事，真是丢尽了朕的脸，出去！你给朕出去！这段时间都不要出现在宫里，给朕滚！”林御吼完还觉得不泄愤，上前用力一脚踢在林星驰肩膀上。
林星驰不敢反抗，木然的被踢倒在地，吃痛的捂住肩，轻轻掀起眼皮看向安贵妃，见她轻轻摇摇头，只得默默站起身，声音闷闷：“父皇，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不要动怒，身子要紧，儿臣这就走。”
林御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皆是不满与怒气，察觉到帘子被掀开的动静，连忙收回目光迎上去，“安太医，将军如何了？”
安太医见他面上皆是焦急，诧异于楚辞在他心中的分量，敛了敛心神，沉声严肃道：“将军的腿已是旧疾，若是两年前或许还能治好，可时间过去这么久，肌肉神经早就坏死，平日里只得小心护着，若是再有冲撞损伤，恐怕下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可还有解？”皇上只知道他的腿一直未有起色，却没想到竟已到这般田地，若是再站不起来..
林御往后踉跄了一下。
安贵妃连忙快步走过来恭敬扶过他在椅子坐下，安太医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即使心有不忍，但还是徐徐开口：“已经无解，臣只能开些缓解疼痛和敷在伤口上的药，至于这腿..”
“罢了,你下去吧。”林御声音沙哑，沉重的挥挥手。
“是。”安太医轻叹一口气，躬身退下。
室内恢复静谧，林御静坐在椅子上，目光虚无缥缈，一瞬间仿佛苍老十岁。
安贵妃想要上前安慰，就听见帘内传来车轱辘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抬眼就见楚辞被推着出来。
与他不经意间对视，看清他眼底的落寞，再看向他的腿，知道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几不可闻轻叹。
“皇上。”楚辞微抿着唇恭敬道。
“阿辞..”林御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楚辞摇摇头，将手搭在膝盖上，眼神黯淡，声音也低下来：“皇上，臣的母亲还在家中等臣，臣先行告退。”
林御点点头，目露怜惜，见他隐忍的背影远去，才低声开口：“阿辞是个好的...”
走到宫门处，楚辞却再次被叫住，身形一顿，悠悠转头看向来人。
“芸儿给建威大将军问好。”林芸打扮端庄华丽姗姗出现在楚辞面前，见他神情淡淡，两只手紧紧攥在胸前，贝齿不由轻咬红唇，“多日不见，不知将军过得可好？”
“一切都好，劳长公主挂念。”
“阿辞，你一定要对我如此冷淡吗？你明知道，你我二人的婚约并不是我想..”
“臣已有妻子，与公主之间并未有过婚约，长辈之间的玩笑话是做不得数的，公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种话以后公主就不要说了。”
“阿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只是迫不得已才会娶苏之蔻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自幼丧母的丧门星，哪会与你八字..”
剩下的话林芸没有说出口，因为此时的楚辞眼神好可怕，冷冰冰的目光好似化成一条一条的冰锥刺向她。
明明是炎热的天，为何却感到遍体生寒。
“公主请自重，之蔻是我的夫人，更是皇上赐婚，理应得到尊重。”楚辞收回目光，周身气势微微收敛。
林芸艰难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里恨恨，但面上却是不显，“阿辞，方才的事我已听说，我替二皇兄向你说声抱歉，他不着调惯了，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这是我这几日为你绣的毯子，却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从身边丫鬟一直端着的匣子里拿出一条薄毯，林芸小心翼翼的将它叠的整齐，递到楚辞面前，眼含期待的望着他。
楚辞凝眸在递到眼前针脚细密的毯子上，注意到她指尖白嫩纤细，抬手拿出毯子一角接过来，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有劳长公主。”
“阿辞，你能收下就很好，方才的那些话是我一时冲动，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林芸在阳光下笑弯了眼，双眸亮晶晶的，生怕他置气，语气里都是讨好。
楚辞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再想到她对苏之蔻的出言不逊，垂眸睨着手里的毯子，目露嘲讽与不屑，捏住它的一角将它丢给一旁看戏的时星。
【作者题外话】：时星：？？？？
“这几日潭州水匪初平又起，虽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地方官却也属实劳心伤神，本想派星驰与幸年去历练一番，可他们皆是到了成家的年纪，两位贵妃都是十分上心的，近日常常来吹耳边风，可这皇家姻亲一事可没有那么好办，还有芸儿的婚事也是...”
都没说完，林御便觉十分头痛，摇摇头不愿再说。
这些事不是他一个臣子能插手的，楚辞垂眸盯着面前的棋盘，白子黑子，纵横捭阖。
“阿辞，下一代君主，你觉得二皇子与三皇子谁更甚一筹？”
楚辞猛地抬眼，就见袅袅茶雾之后皇上的面容忽明忽暗，表情顿时万般惶恐，正要开口就被皇上摆手打断，“阿辞，与我说说你的心里话，我的这两个儿子我都心里有数，不过是想听听你的意思罢了。”
注意到他换了自称，楚辞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斟酌过后缓缓开口，“臣已多日不在朝堂之中，有诸多事并不清楚，不过在臣的印象中，三皇子为人稳重善于权谋，二皇子圆滑善于交际，皆是各有各的优点。”
他没有直接回答林御的问题，而是对两人都不偏不倚有所见地，至于其他的，皇上自有思量。
可林御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又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假如是你，你会选谁？”
“不存在这个假如，皇上就不要折煞臣了，若是皇上再这般，臣下次可就不来了。”楚辞当着他的面丝毫不掩饰的冷下眉眼，眉眼间皆是不虞。
林御再次看到表情这般生动鲜活的他，眼神有些恍惚，一瞬间好像又看到了楚雷霆带着他进宫时他调皮好动四处乱跑的模样。
自从两年前他满身是伤回来后，每次见到他时，他的眉眼间总是郁郁，且带着高深莫测，眸色沉沉，叫人看不透眼里的情绪。
这样倒很好，林御也不生气，反而笑笑，“朕不过是随意问问，你怎的还闹起脾气来了。”
走出殿时，一下就进入阳光普照的范围，炎热的光洒在身上，驱散殿内带来的阴冷，楚辞在原地默默晒了会太阳，才示意时星推着他离开。
“咦？建威大将军。”林星驰牵着林焕城从不远处走过来，一眼就看见轮椅上的楚辞，随意的打了声招呼。
楚辞淡淡点点头，声音恭敬但疏离：“二皇子，五皇子。”
“皇兄，他的腿受伤了吗？为何要一直坐着。”林焕城见他肃着一张并不友善的脸，身体紧紧贴在林星驰的腿上，小心翼翼的看着楚辞，低低问出声。
楚辞听着稚嫩的童声说到自己的腿，却依然面不改色，推着车就要走。
“因为他的腿受伤了。”林星驰站定在楚辞面前掏掏耳朵语气漫不经心答道。
见林焕城葡萄般的大眼里闪着好奇，将他往楚辞方向轻轻一推，“你既然这么想知道，让将军给你看一眼不就得了。”
林焕城被推到楚辞轮椅扶手前，好奇的眨着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他，楚辞微微蹙眉，对着一个小不点也说不出重话，开口时声音有些无奈：“五皇子，这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给我皇弟看看又如何。”林星驰对楚辞的推脱丝毫不在意，径直上前就要掀开他腿上盖着的薄毯。
楚辞眼疾手快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眼神狠厉又厌恶，微微用力将他扯开。
可林星驰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传来痛感，面色瞬间沉下来，手臂用力试图将他甩开。
互相僵持之下，意识到这还是在宫中，楚辞率先丢开他的手腕，可整个人还是被带得往旁边一倒，因着腿脚僵硬使不上力，所以不得不从轮椅上滚下来跌倒在地，才躲开来自轮椅的压力。
突如起来的疼痛让楚辞不禁全身蜷缩，刺骨钻心的疼，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痛晕过去，等缓过那股痛时，全身已被冷汗浸湿。
“林星驰！你在做什么？！”安贵妃正要去给皇上送羹汤，就见到这混乱的一幕，楚辞倒在地上就要不省人事，而林星驰在旁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快步上前将他推开，指挥着两个小太监过来帮忙，再叫人去寻太医。
****
“跪下！”林御坐在屋内的主位上看着面前的林星驰厉声斥道。
“扑通”一声，林星驰笔直跪下，垂着头一言不发。
安贵妃虽是心疼，可楚辞还在屋里躺在，狠狠剐了林星驰一眼，上前给皇上倒茶，“皇上消消气，星驰他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看他就没有清醒过，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懂事，真是丢尽了朕的脸，出去！你给朕出去！这段时间都不要出现在宫里，给朕滚！”林御吼完还觉得不泄愤，上前用力一脚踢在林星驰肩膀上。
林星驰不敢反抗，木然的被踢倒在地，吃痛的捂住肩，轻轻掀起眼皮看向安贵妃，见她轻轻摇摇头，只得默默站起身，声音闷闷：“父皇，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不要动怒，身子要紧，儿臣这就走。”
林御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皆是不满与怒气，察觉到帘子被掀开的动静，连忙收回目光迎上去，“安太医，将军如何了？”
安太医见他面上皆是焦急，诧异于楚辞在他心中的分量，敛了敛心神，沉声严肃道：“将军的腿已是旧疾，若是两年前或许还能治好，可时间过去这么久，肌肉神经早就坏死，平日里只得小心护着，若是再有冲撞损伤，恐怕下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可还有解？”皇上只知道他的腿一直未有起色，却没想到竟已到这般田地，若是再站不起来..
林御往后踉跄了一下。
安贵妃连忙快步走过来恭敬扶过他在椅子坐下，安太医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即使心有不忍，但还是徐徐开口：“已经无解，臣只能开些缓解疼痛和敷在伤口上的药，至于这腿..”
“罢了,你下去吧。”林御声音沙哑，沉重的挥挥手。
“是。”安太医轻叹一口气，躬身退下。
室内恢复静谧，林御静坐在椅子上，目光虚无缥缈，一瞬间仿佛苍老十岁。
安贵妃想要上前安慰，就听见帘内传来车轱辘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抬眼就见楚辞被推着出来。
与他不经意间对视，看清他眼底的落寞，再看向他的腿，知道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几不可闻轻叹。
“皇上。”楚辞微抿着唇恭敬道。
“阿辞..”林御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楚辞摇摇头，将手搭在膝盖上，眼神黯淡，声音也低下来：“皇上，臣的母亲还在家中等臣，臣先行告退。”
林御点点头，目露怜惜，见他隐忍的背影远去，才低声开口：“阿辞是个好的...”
走到宫门处，楚辞却再次被叫住，身形一顿，悠悠转头看向来人。
“芸儿给建威大将军问好。”林芸打扮端庄华丽姗姗出现在楚辞面前，见他神情淡淡，两只手紧紧攥在胸前，贝齿不由轻咬红唇，“多日不见，不知将军过得可好？”
“一切都好，劳长公主挂念。”
“阿辞，你一定要对我如此冷淡吗？你明知道，你我二人的婚约并不是我想..”
“臣已有妻子，与公主之间并未有过婚约，长辈之间的玩笑话是做不得数的，公主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种话以后公主就不要说了。”
“阿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只是迫不得已才会娶苏之蔻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自幼丧母的丧门星，哪会与你八字..”
剩下的话林芸没有说出口，因为此时的楚辞眼神好可怕，冷冰冰的目光好似化成一条一条的冰锥刺向她。
明明是炎热的天，为何却感到遍体生寒。
“公主请自重，之蔻是我的夫人，更是皇上赐婚，理应得到尊重。”楚辞收回目光，周身气势微微收敛。
林芸艰难咽了咽口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里恨恨，但面上却是不显，“阿辞，方才的事我已听说，我替二皇兄向你说声抱歉，他不着调惯了，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这是我这几日为你绣的毯子，却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从身边丫鬟一直端着的匣子里拿出一条薄毯，林芸小心翼翼的将它叠的整齐，递到楚辞面前，眼含期待的望着他。
楚辞凝眸在递到眼前针脚细密的毯子上，注意到她指尖白嫩纤细，抬手拿出毯子一角接过来，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有劳长公主。”
“阿辞，你能收下就很好，方才的那些话是我一时冲动，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林芸在阳光下笑弯了眼，双眸亮晶晶的，生怕他置气，语气里都是讨好。
楚辞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再想到她对苏之蔻的出言不逊，垂眸睨着手里的毯子，目露嘲讽与不屑，捏住它的一角将它丢给一旁看戏的时星。
【作者题外话】：时星：？？？？